网络只有三天的记忆，距离中国女足完成“史诗级逆转”、时隔16年重夺亚洲杯，已经过去近两个月，那晚笼罩在女足身上的热情已经彻底消散。
3月25日举行的全国女足锦标赛决赛在社交媒体上热度不高，甚至连视频集锦都难觅踪影，反观国内无赛事的男足，因代言海参广告被诟病、遭遇欠薪、遭巩汉林批评等事件频频引发社交媒体热议。
受疫情影响，近两年男足、女足各级联赛赛程都受到了很大影响，中超、女足甲A联赛无可避免地沦为“杯赛”，女足联赛更是少得可怜，很多资深球迷甚至已经记不清这两年女超联赛冠军是谁，甚至还有很多球迷对女足的印象还停留在王霜刚从巴黎归来的那个年代。
但事实上，王霜在2019年就离开巴黎，回到了武汉车都江大女足队。2020、2021赛季，王霜已经随武汉女足夺得两次改为“杯赛”的女超联赛冠军。
王霜曾说：“你们对女足的支持，什么时候不是对男足的嘲讽？什么时候是不仅看到我们在国家队，还看到俱乐部里的其他女足队员，为她们带来不断的成功？只要我们继续踢下去，我们中国女足就真正强大了。”
这些话表达了女足运动员希望得到真正关注的愿望。
在再次成为亚洲冠军之前，中国女足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低谷，无缘2011年世界杯和2012年奥运会，此后她们不断遭遇失败，没有人关注她们，甚至没有人批评她们，这时才获得公众的关注。
我们还发现，公众习惯了“铿锵玫瑰”的集体叙事，却很少看到女足具体的、个人的故事；球迷们对孙文这样的传奇球员、王霜这样的明星球员的了解，远远多于那些处于低谷期的非大牌球员。
此外，继年初再度受到关注后，有媒体发现，本次国家女足，竟有6名江苏姑娘，而江苏姑娘在过去多届国家队中，也都是主力队员。
36岁的关晶晶是一个苏北姑娘，在低谷时期成为了女足国家队队员。她并不是大牌球星，甚至在社交媒体上获得的关注度也并不比你我高多少。她在微博上只有600多个粉丝。从2016年至今，她根本没有更新过微博——她甚至忘记了账号密码。
但正是她，一个身处女足低谷期的非大牌球员的故事，或许更能代表“铿锵玫瑰”的“大多数”，她对足球的热爱、坚持、奋斗，也离不开像你我一样的普通人，更近了。
文｜Mr.Dsico
采访 |莫空迪斯科叮叮猫
1.
关晶晶选择踢足球，并不是因为她喜欢，也不是为了谋生，而是因为她想离开家，住进宿舍。
14岁那年，连云港市体育运动学校来学校招收足球队员，关晶晶从来没有踢过足球，当教练告诉她可以住在八个女生合住的宿舍时，她毫不犹豫地报名了。
从她记事起，父母就忙于打工挣钱，就连周末也没有多少时间陪她。她虽然有个哥哥，但他也很少陪她玩。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家，晚上连电视都没有，房间里除了电视里沙沙作响的雪花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她害怕极了，更渴望有人能陪在身边。
关晶晶童年照
当同龄的小朋友缠着父母给她们买变形金刚、洋娃娃的时候，关晶晶最想做的就是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正是这份渴望，让这个来自苏北的女孩遇见了足球，并改变了她的命运。
或许是因为家人之前没有给她买过太多玩具，又很少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关晶晶第一次接触足球就爱上了这项运动，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足球，这项不需要太多语言的“运动”，仿佛就是为了拯救关晶晶而专门创造的。
独处太久让她把烦恼藏在心里，但她非常需要一个玩伴。而足球并不需要她和别人说太多的话，她只需要用尽全力奔跑，喊出几句简单的话，就能很快和其他女孩子相处融洽。
体校的八人间宿舍，也给予了关晶晶在家里体验不到的热闹、快乐，以及期盼已久的陪伴。
她最好的室友就是平洁，多年以后，她们回忆起一起看《足球小将》的日子，依然激动不已：“那时候就想，以后我们在球场上也能像大空翼和若琳那样，要是宋仁踢得那么帅该有多酷啊！”
两个女孩也成为了一对绝配，就像大空翼和美咲太郎一样。她们从体校起步，一起升入市队、省队。她们现在还住在南京，经常聚在一起，互相拜访，就像当年一样。没有说话。
与外人想象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不同，回忆起在体校的日子，关晶晶只觉得自己有了人生目标，有了温馨的集体生活，甚至一点都不想家。这完全符合带领中国男足闯进世界杯的主教练米卢所说的：快乐足球。
来到体校的苏北女孩大多出身类似，家庭普遍不富裕，有的女孩的父母甚至为了生一个男孩，生了好几个孩子，不仅生活拮据，更得不到爱护和关怀。
因此，很多女孩决定来体校，最初并不是为了足球，而是因为体校提供食宿，可以减轻家庭的负担。
“穷孩子早长”这句话，往往意味着穷人的童年会很苦。
但接触足球之后，他们发现这个小小的“玩具”能帮助他们走出困境，打开一片新世界，原本被忽视的他们，却因为足球，感受到了教练的重视，队友的友情，感受到了自我的存在。
当激情成为自我实现的路径，蕴含的能量是无穷无尽的。只要踏上足球道路的苏北姑娘们能够继续踢下去，无论训练有多么艰苦，伤病有多么痛苦，她们都从未想过离开。这或许也是江苏拥有女足的另一个原因。
关晶晶就是这样，虽然父母一直认为女孩子踢足球是没有前途的，但她从来没想过回家，哪怕训练再苦再累，她也从来没想过放弃，也很少想过家。
她第一次受伤，是在煤渣场上训练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藏在煤渣下面的玻璃瓶，脚被扎破了，血流个不停。回家后，她怕父母看到，就装作没事的样子，脚着地，一步一步移动，但最终还是被妈妈发现。妈妈看到她伤得这么重，就锁上了门，让她以后不要再踢足球了。
然而，与受伤带来的暂时疼痛相比，关晶晶更无法接受踢球前“安稳却孤独”的日子，那只会让她心情低落。
眼看该回队了，关晶晶心里一股血气涌上心头，她猛地打开窗户，拖着受伤的脚，头也不回的冲回队里报道。
那时她就意识到自己一生将离不开足球。
即便将来足球不能给她带来很多金钱和名声，但也没有人可以阻止她踢足球。
踢球的时候，她就像是一只飞出笼子的小鸟，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后，她再也不会选择被关起来。
她已经彻底爱上足球了。
有了这样的动力，她根本不需要教练的指导。“我一定要尽全力”是关晶晶从开始踢球的第一天起的座右铭。如果白天没时间训练，她就选择晚上训练。我会一个人拿着球，在路灯下踢球。
回忆在体校的日子，对她来说可以说是很痛苦的，只有一件事她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每天五点半准时起床晨练，哪怕是冬天外面气温零下几度，她也要坚持跑步。
每天早上早操前，教练都会骑着摩托车在楼下等她们，那轰隆隆的摩托车声划破了清晨的寂静，是体校里所有女生最害怕的声音。
直到现在，回想起那次演习，她还是忍不住苦笑并抱怨道：
“我们还没看到四点钟的洛杉矶，却看到了五点钟的连云港。”
2.
1999年，对于中国女足来说，是具有特殊意义的一年。
今年在美国举行的女足世界杯上，由孙文、刘爱玲、刘英、高虹等名将领衔的中国队，在国内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女足热潮。小组赛三战全胜，其中一场以7:0大胜，以5:0的惊人比分战胜卫冕冠军挪威队，迎战东道主。决赛中，中国女足还将迎战劲敌美国队。
一年后，已成为女足运动员的关晶晶回看了那场惊心动魄却又令人心酸的世纪之战。
或许是因为当时自己也是门将的缘故，关晶晶对高虹格外关注，在点球大战时，高虹在门前自信满满的样子让她印象特别深刻，她也因此有了自己的足球偶像，立志将来能成为一名国家队球员。
关晶晶的足球生涯很快便取得了重大突破，入选了连云港市队。
但对于她来说，加入市队并不意外，以她的身体素质，就算不踢足球，去踢其他运动，也会被市队选中。
真正的考验是一年后的省队选拔，他能否通过这场考验，继续前行成为职业球员还是结束球员生涯。
这样一来，关晶晶就面临了空前激烈的竞争。
和她一起参加省队训练的球员中，就有张艳茹，她后来成为中国女足的主力门将，在2006年女足亚洲杯决赛中连续扑出澳大利亚队的两个点球，帮助球队夺得冠军。
面对比她高出十几厘米，而且比她小两岁的竞争对手，连立定跳远和高触测试都没通过的关晶晶注定要被淘汰，她连省队的替补席都没有，只能重新打回市队。
足球，一直以来都给她带来快乐、温暖和自信，这一次，却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性格坚强、很少哭的关晶晶，没有因为高强度的训练而哭，也没有因为脚被玻璃瓶底划伤而哭。但这次未能入选，让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她怕进不了省队，自己就得放弃足球。
当她回到市队，见到教练的时候，这个习惯把所有伤痛深埋在心里的女孩，突然泪流满面。
但流泪不代表放弃。她决定做出改变，恳求教练让她换位置，这样她还能再有一次机会去试训省队。她知道，如果坚持以门将身份“出道”，这条路不会好走。也许行不通。
面对关晶晶伤心的泪水和她不撞墙永不放弃的决心，教练最终让步，让她尝试打后卫。
正是这次转变，带来了关晶晶足球生涯的转折点，转打后卫仅仅两个月后，关晶晶就被省队重新入选，走上了职业足球运动员的道路09+10赛季欧冠冠军，刚满18岁的她就成为江苏女足队的主力中后卫。
江苏女足一直是国内知名的强队，无论是在职业队时代，还是在职业联赛时代，如果能在江苏女足一线队站稳脚跟，就有机会受到国家队的关注。
关晶晶在女足能踢出这样的水平，算是“少数”了。和她一起考入体校的苏北姑娘中，很多都没能进省队。
关晶晶（右）代表江苏
如今她们大多离开了足坛，有的自己创业，有的无业在家，关晶晶的闺蜜平洁亦是如此。
平洁当时也才18岁，但没能升入江苏女足。因为无法适应当时江苏女足新任主帅的踢球风格，她没有坚持下来，选择了退役。之后，她再也没有从事过与足球相关的工作。从江苏大学毕业后，她做过销售实习生、剪彩模特、开过餐馆，现在经营着一家家装设计公司。谁也不会想到，她曾经也是一名足球运动员。
关晶晶也在微博上推荐了平杰的店
平洁不再提自己的女足生涯，只有和几个朋友在酒吧看世界杯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才会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
3.
2008年北京奥运会女足1/4决赛，主场作战的中国队0：2负于日本队，无缘半决赛，主场夺牌无望。
这个结果出乎很多人的意料，赛前很多人都以为中国队抽到了8强中最弱的对手，在2008年之前的正式比赛中，中国女足对战日本女足的战绩是压倒性的，仅在正式比赛中输给日本一场。
但这些人忘记了，中国女足夺得世界杯亚军已经9年了，历史已经不再具有参考意义。
这九年里，中国女足参加了2000年、2004年奥运会，但未能从小组赛出线；参加了2003年、2007年世界杯，但都在四分之一决赛被淘汰；虽然在2006年亚洲杯决赛中点球战胜澳大利亚夺冠，但这就是昔日辉煌的余晖。
对于很多更在乎胜利而非足球的观众来说，曾经让国人无比自豪的“铿锵玫瑰”已经成为一个逐渐消逝的传奇。
但越是低潮，坚持就越可贵，中国女足的光芒或许会暂时黯淡，但绝不能熄灭。
坚持下来的人之一就是关晶晶。
奥运失利后，主教练商瑞华在2008年底开始着手引进新队员。由于原后防主力李杰退役，商瑞华最着急解决中后卫的问题。凭借出色的表现和过硬的身体素质，关晶晶成为国家队新晋中后卫之一。
距离她第一次触球已经过去了8年，这个来自苏北的女孩成为了“铿锵玫瑰”队中的一员。
关晶晶成为一名球员后最大的梦想之一终于实现了。
关晶晶接受《足球之夜》采访
国际地位给她的生活带来的第一个改变就是家人的态度，原本对她的足球生涯一直持悲观态度的父母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09+10赛季欧冠冠军，这个小时候缺少陪伴的女孩，如今已经成为父母的骄傲。
然而，成为国家队球员之后，关晶晶参加世界杯、奥运会的更大理想却依然遥不可及。
她很快就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2009年初，在跟随国家队在欧洲训练、比赛之后，关晶晶清醒地意识到，中国女足的先发优势已经耗尽，有了职业联赛，有了忠实的球迷基础，欧洲女足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09-10赛季法兰克福女足夺得欧冠冠军
在亚洲，曾经不是对手的日韩也取得了长足进步，中国女足已经不能称之为亚洲顶尖了。
这不是韩端、毕琰这样的一两个世界级球员，或者一两个有着神奇术法的教练能够扭转的。
但意识到差距之后09+10赛季欧冠冠军，关晶晶依然相信，精神意志可以很大程度上弥补技战术能力的不足。女足姑娘们从不因为差距越来越大就认定自己比欧美女足、日韩朝女足强。老一代“铿锵玫瑰”在赛场上拥有的必胜精神，一直激励着赛场上的每一位女足运动员。
但正如主教练郎平在点评中国女排时所说，中国女排能赢球，不能只靠精神。极致的精神意志的确能给单场比赛带来胜利，但却改变不了整体滑入低谷的趋势。
2010年女足亚洲杯，25岁的关晶晶跟随学姐们从国家队出赛，参加了职业生涯的首场国际赛事。
陷入低迷的中国女足，不再以争冠为目标，而是进入前三名，获得2011年德国女足世界杯的参赛资格。
小组赛中国队运气不错，三战两胜一平，力压澳大利亚、韩国，位居小组第一；半决赛面对前亚洲第一对手朝鲜队，全场被动的中国女足未能得到幸运女神的青睐，最终0:1落败。
因此与日本队的三四名决赛，就成了中国女足能否晋级世界杯的生死战——2008年奥运会，日本队曾阻击中国队进入四强。
大战在即，关晶晶跟随全队吃日本料理，寓意“一口气吃掉日本队”。然而，这并没有给女足带来好运，最终她们以0:2不敌日本女足，比分惨败。
女足新队员关晶晶整个赛事都没有获得出场机会。
多年后回想起这份遗憾，关晶晶更加羡慕现在的女足。水青霞带队的一个原则就是，不用可疑的人，信任用的人。她选的新人只要能在大赛上得到机会就行。亚洲杯决赛上打进扳平一球的张琳艳是2001年出生的，她今年年初首次入选国家队，是首次参加重大比赛的新人。
然而十二年前的新人关晶晶却要面对中国女足的最低谷：自1991年首届女足世界杯以来，从未缺席过正赛、甚至还拿过一次亚军的中国女足首次无缘这项世界顶级赛事，这是24年来的最差战绩。
赛后，主教练商瑞华向全队鞠躬致意，随后辞职。
面对失败，媒体哀叹不已。网易体育专门刊发了一篇标题略带惊悚的《中国女足尸检报告》的专题。新京报则用谐音手法哀叹“铿锵玫瑰只剩下‘坑’了”。
“你会让你的女儿踢足球吗？”这一话题的讨论，让人担心“铿锵玫瑰”会枯萎，遗产会被切断。
4.
关晶晶的亚洲杯记忆并不美好，她个人出场时间为零，球队也未能晋级世界杯。但能够以国家队队员的身份参加世界级赛事，对她来说也是一笔宝贵的经验。
亚洲杯的失利并没有让她灰心丧气，反而让她开始为了心中更大的梦想而努力：以国家队球员的身份参加奥运会，争取夺得奖牌。
当时她只有25岁，还有几年的黄金时间来取得更大的成功。
但谁也无法预料命运的恩赐与磨难，一场意想不到的重伤就在此时降临到关晶晶的身上。
伤病也是导致一代代“铿锵玫瑰”凋零的头号杀手，由于身体原因，女足姑娘们的巅峰期比男足要短，平均退役年龄也比男足要低，她们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对手，而是伤病和时间。
从中国女足第一代球员，到关晶晶这一代，再到现在的王霜，不管她们是大众关注的焦点，还是无人关注的她们，背后都有着同样惨痛的伤病史。
今年率领女足夺冠的教练水清霞，1993年还在日本踢球，在一次内部训练赛中不幸遭到铲球，导致右腿胫骨严重骨折，手术时在她腿上打入了钢钉进行固定，此后她一直带着钢板继续为上海队和国家队效力，直到退役前一年2000年。取出钢板时，医生用了最直接、最精准的方法，因为它在她体内的时间太长了。直到现在，一到下雨天或者运动过度，她的腿还是会酸痛。
曾在2006年亚洲杯决赛中以个人能力撕碎澳大利亚整条防线的马晓旭，职业生涯中曾遭遇过三次韧带撕裂，最严重的一次是在2010年，当时她右腿骨折，连核磁共振都来不及做。我的腿上有一颗钢钉，左腿上也有两颗钢钉。
“铿锵玫瑰”这个光鲜名字的背后，隐藏着很少被外人注意到的血与泪。
可惜，这件事情让关晶晶感觉到了深深的痛彻心扉。
翻看她早已废弃的微博，那寥寥数语中，记录着她2011年至2012年生活的点滴，一个词无比沉重：痛。
一切伤痛的开始，可以追溯到2011年年底，关晶晶在一次比赛中，右侧锁骨粉碎性骨折，随后植入了钢板。
但为了尽快恢复比赛，在当时并不重视通过轮换保证球员健康的前提下，主力球员必须能打就打，这就意味着，对于关晶晶来说，原本一年才能取的钢板，在半年内就必须取掉。
尤为可惜的是，当时国家队和江苏女足都在忙于训练，导致沟通出现失误，手术前后关晶晶不得不带着受伤的身体数次往返于连云港和北京之间。
手术当天是一个阴冷多雨的冬夜，没有父母和队友的陪伴，关晶晶再次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北京，踏上了手术台。
2011年12月12日是关晶晶26岁的生日，在等待床位的时候，她吃了一碗连锁店的牛肉饭作为生日餐。
2011年12月18日，手术前一天，她许下了一个愿望：
“我希望有人能在12月24日圣诞夜送我一个大红苹果，在12月25日圣诞节那天告诉我圣诞老人今晚会来，并在12月31日的晚上与我并肩而坐。”并肩等待2012年的到来，与我一起度过2012年1月22日的除夕夜......”
2011年12月19日上午10点14分，在上手术台前，她对主治医生说，希望切口可以小一点，少留点疤痕。
然而，行动一直持续到当晚9点。
醒来后，关晶晶发了一条微博说：“从鬼门关回来了，活着的感觉真好。”